Sunday, June 24, 2007

《挑灯看剑:观察经济大时代》


十几年前圆珠笔写不出油,放在上衣口袋里油墨又出来了。

“民工荒”怎么回事?

为什么有些人选择在国外生养孩子,或者第二胎?

航空公司境外返回为什么非把油箱加满到超标?

平阳的桥头镇地方偏僻,为什么却能形成一个大市场?

赤脚医生并不具备很好的医疗水平,为何在以前大行其道?甚至包括巫医?

卖家聚集照理说对卖家不是不利吗,比如义乌小商品市场,或者任何一条步行街等。

。。。

每年寒暑假,走在老家各个有同学的小镇上,见闻各种信息,我都若存若亡,总有些形势逼人而茫茫然的感觉。或许,这也是我喜欢读这本书的理由之一。

一直再读周其仁的医改评论系列,把我以前的医疗经历和困惑对照了一下,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周对医改的评论,从具体的事例着手,又能展开到你意想不到的地方,比如甚至回顾了赤脚医生的普遍现象等等。据说周对某一现象的评论总能持之以恒(比如曾经的电信改革?),医改系列据说至少要写90多个系列,作为读者,我拭目以待。

看过周其仁给张五常庆寿的致词,嬉笑而又一气呵成,想必生活中是个达观的人, 报纸书刊的严谨认真所不多见-毕竟涉及的是公共问题。

《挑灯看剑:观察经济大时代》的内容分成八个部分,首先是所谓大时代的观察,总览中国经济大时代,草草讲解。第二部分企业的故事,略举很多案例来为第一部分作注脚。周的一个擅长之处就是能把简单的日常生活案例和经济理论挂钩,并且能把它们归类的很好。这一点读下来是一种享受,因为我总困惑于以前的经历和见闻,总有想把它串起来的有意无意的想法,而周是一个范例。

第三部分是涉及到对国企改革的一些论争,且不论国企改革的是非(比如是否存在原罪问题:奇瑞老总曾在前一段时间在hfut讲座时半开玩笑似地说-我们是打死也不承认的)和揭发的的勇气。单就论争而言,周在这里表现的不错,仅仅为学术而争论,而不涉及为胜利而争论。但于我而言,第一次就翻到这里,差点不想看下去了。

第四五部分讨论的应该都是垄断和自由竞争,没有仔细看过,想必和薛兆丰的观点相去不甚太远。

六七是一些教育/房价/农地入市的评论,如同医改,也许可以在看前自问,而后对照。一如周说他常惊讶于张五常的观点和表达方式。对照的阅读应该是不错的收获吧。

第八部分是学者事。略过。

第一部分和第二部分于我而言是最大收获。第一部分用要素成本,制度费用和要素质量来解释中国的经济成长和后发优势所面临的问题,经济学的主要思路,资本土地劳动力等等,外加一个制度费用。在这里很清晰明了。

第二部分有一个有趣的问题:体外国际循环(周把选择国外上市等归入此类)对本国体质变革的影响,究竟刺激和推动了国内的改革,还是提供了一个释放体质性紧张的通道,降低了变革国内体质的紧迫性? 这个问题倒是有点象:移民还是曲线救国. 先成佛再度地狱,还是度尽地狱再成佛。

第二部分提到的江桂兰的故事很让人惊叹,差不多是一个奇迹(个人的也是经济的),一个打拼的传奇。

平阳的桥头镇地方偏僻,为什么却能形成一个大市场? 我曾经认认真真地想过这个问题,正如同我认认真真地注意到城市大部分形成于水域之间交通发达之际,所以阅读斯密提到这点时会欣然一笑。我也疑问于为何偏僻的地方也能形成大市场。平阳的桥头是一例。实际上熬江对面的龙港和灵溪之争也是一例。一如合肥和芜湖之争。只不过后两者更多的是行政上的最终确立。而桥头则是企业家行为(造成先机)和经济政策影响的结果。只是先机是如此重要,我倒没有好好想过,周其仁说,市场的形成“宁失一子,不失一先”。实际上还是回到了开头,越南,俄罗斯,印度,只不过都让中国现在占了先机罢了。当oracle把总部设在大连而非印度的时候,它大概不太想在轻易搬动吧,哪怕印度赶上来了,而相差不是太大的话。

Sunday, June 17, 2007

《批评的希腊哲学史》



去年暑假在图书馆看了几章,很惊讶于作者把前苏格拉底时代的哲学家思想脉络理得这么清晰。中文的翻译虽然不全都是白话文的风格,读起来也非常舒畅。这样的好书夜深人静的时候读下来感觉肯定很好,于是一直决定想去书店买一本。上周刚好如愿以偿。

“仅凭读一本或几本撮要的哲学史是不能达到的,到底必取大思想家自己的著作而研究之始可。”诚然如是,只是吾生也有涯,而琐事也无涯,只好量力而为之吧。

本书评论的主题思想大致可理解为:哲学的发展根本上要超越任何象征的或神秘的,突入表面而把握抽象的本质。这种追寻本身就是为知识而知识的,追求“真”不需要任何理由。这样,无论从表达还是动机上看,也就否定了佛教被视为哲学的可能。

伊奥尼亚学派的泰勒斯是有记载的第一个有着哲学头脑的人-他是第一个丢开神话,以求说明宇宙的人:“水是万物的本源”。考察本源问题,并用一种自然的态度来回答。这是泰勒斯的伟大之处。

伊奥尼亚的阿那克西更进一步,认为那不是水,而是无定形物质。因为所见的定形物质如果有来源的话,则必为无定形。从抽象上对形而上更进一步,但对如何形而下的现象界解释上就更难了。

毕达哥拉斯学派紧随其后,认为万物由数组成。数的抽象比前更进一步,但毕达哥拉斯学派走的过头了,而其他不了解的又远远未来观望。

到爱利亚学派,才有真正的哲学出现,据说塞诺芬尼是第一个引起哲学和宗教之争的人。一个人排斥所有当时流行于希腊的宗教观念,想要另创一种更纯洁的,更高尚的神的理想,也许可以猜测当时社会的开放和一个人的道德勇气。塞诺芬尼大概是第一个具有泛神论的想法的人-上帝和世界是合二为一的。

读到爱利亚学派的巴门尼德,则让人感觉真是牛轰轰一人,其牛不在哲学思想尽在一本诗书里-前半部为真理之路,后半部为观念之路。这种牛法有点事后诸葛亮的味道,就像武林秘籍前半部是九阴真经,后半部是九阳神功一样让人乏味。在如此前无古人的基础上,仔细想想他是如何想到那套哲学的,我猜想那真是够牛叉的了。巴门尼德的思想出发点在于他对整个世界的观察得到的一个结论“变化”,很有点类似佛祖当年年少出门得出的那点味道。万物之变化,无有穷极。故而巴门尼德努力探求这变化中的恒定,流转中的常住。提出"存在"(Being)和“非存在”(Not-Being)之分,其后那一套存在和非存在的逻辑论证,在我以前读来仿佛在玩弄游戏,在此突然变得气势恢弘起来。仿佛仅凭那一点点推论,他就差不多已接近世界的边缘了。

作为第一次分开感觉和理性的人,巴门尼德据说也是引起所谓的唯物论和唯心论纠纷的第一人。

书到芝诺,通常哲学史会将芝诺的悖论和逻辑与现实的问题纠葛类比而盛赞芝诺的发现。间或有对极限或连续等的数学说明。这里强调的却是,作为爱利亚学派的人物,芝诺的工作只是在于他为“存在”或“非存在”提出的证明理由。换句话说,芝诺所要证明的悖论,本意在于他认为世界的变化是一个悖论,因而世界是一个虚幻的存在。而芝诺的意外贡献则是辩证法和非一元论方面。

讨论到一元论,书上有个观点认为:一元论的最后结局总是很难自圆其说,所以基督教的三位一体比之前的理论更自然一些。

赫拉克利特的牛叉之处在于,巴门尼德认为只有存在,绝无变化,变化的都是虚幻的存在。赫拉克利特反之,认为只有变化,而无绝对的存在。不但不受大牛影响反其道行之,而且走得更远更畅:这种“变化”既不否定存在,也不否定非存在,而认为他们是共存的。说一个生命,实际上也在暗示着死的潜在性。生和死本来就是在一起的,而不是轮回或斗争的,这里似乎有些象佛教里的辩证之区别于死板的教科书上的辩证,或更接近于阴阳鱼的味道。

由是出发,赫拉克利特认为世界是由原始之火而来,很有点Big Bang的味道,生命就是火的燃烧,灵魂便是火,这一点,宫崎峻的《哈尔的移动城堡》是一个例子。

先在此打住。